“于大人……我想我不太……”他还没说出“明白”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已经渐渐消失了。
于可远忽然感觉自己享受到了巨大的乐趣。
“我决心从翰林院和通政使司调取一部分寒微出身的官员来填补詹事府的职务空缺。”他非常缓慢仔细地说,像个癫狂的语言矫治师。
申时行就坐在那儿瞪着他,呆若木鸡,仿佛像是耗子见了猫。
终于他重新打点精神。
“但是,”他开始了,“吏部的工作就在于它的廉洁、纯正,不受外来人的影响。”
于可远实在看不出这种老掉牙的陈词滥调有什么意义,所以他这样子说出来了,“乞丐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求生存,申大人,官员为什么就该不一样呢?”
“是不一样,官员要求细致……而且这是生存!”
“同样是生存。”于可远意有所指,极为谨慎地说,“与乞丐不同的是,它意味着更多人的生存。”
“忠于职守。”申时行说。
“更重要的是生存。”于可远说。
“生存,臣民们的生存,更好地生存。”申时行断然重复,“这很好,可远,生存。”他显然说出了官员词汇里的一句关键的赞美。
当然,他与这次谈话利益相关。如果于可远从翰林院和通政使司调任官员的政策顺利实施,很可能会对更多像钱景和张余德这样低品级官员的升迁造成负面影响。但显而易见的是,一些朝廷大员靠着贪吞詹事府与王府这层关系的行为,在短时间内能够得到有效制止了。打个比方,一千万两银子从詹事府到王府,如果是目前这些官员办事,最终落下去的可能不足三百万两。而寒微出身的官员,他们无权无势,想贪也不敢贪,王府收益自然就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