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里厄说,“必须把他隔离起来,进行特殊的治疗。我这就打电话给医院,我们叫救护车来把他转走。”
两个小时之后,在救护车里,大夫和女人俯身望着病人。只见,从他那满是蕈状赘生物的嘴里,断断续续地蹦出来几个词语:“老鼠!”他脸色发绿,嘴唇蜡黄,眼皮青灰,气息短促,断断续续的,身体仿佛被淋巴结撑得要裂开来。他蜷缩在小小的铺位中,仿佛要把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又仿佛有来自大地深层的什么东西在无情地召唤着他。看门人在无形的重压下窒息了。他妻子哭了起来。
“难道就没有希望了吗,大夫?”
“他死了。”里厄说。
*
我们可以这么说,看门人的死,标志着那样一个充满了令人困惑的象征符号的时期的终结,也标志着另一个相对更加艰难的时期的开始,前期的惊讶渐渐地转化为了恐慌。以往,我们的市民从来就没想到,这小小的城市居然会成为一个特定之地,让那成批成批的老鼠死在光天化日之下,让那个可怜的看门人死于怪异的疾病,可是从此之后,他们就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发现自己原本是想错了,他们的观点是需要修正的。假如一切停止于这一刻,那么,种种的传统习惯无疑就会占上风。但是,在我们的市民中,还是有一些人并不是做看门人的,也并不是穷苦人,他们却同样也走上了米歇尔先生最先走上的不归之路。也正是从这一刻起,恐惧开始了,而与恐惧相随的,则还有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