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我们澧县的礼节,凡是长辈做了什么过错,那都是小一辈的人去承受,抵挡,或求宽免,那末对于这个伯母的跪,照常例,毫无疑义的,自姨太太以及我们小孩子,无论如何是不应安然在旁观。然而在这时,在这异常状况底下,却不同了,我们都知道眼前所应做的事,纵然的,也终于不敢去做。倘是不,在这个酒癫子没有命令或允许之前,要自由,那是不行的,万一姑且尝试的自由去行动一下,给他瞧见,那就等于一种祸事了。大家都明白这缘故。
这屋里,于是除却酒癫子在喃喃,便是一片无限大的严肃和静寂。
在大家如同木偶的静默里面,跪在祖宗神龛前的伯母忽然开口了。
“够了吧!”她的声音带点哭样。
“什么,这样快,那不行的!”
“我实在受不起了!”
“那不行的!”
没有法,伯母只得继续的再跪下去。
看情形,太不象样了,淑姊就冒险的向伯伯求宽免。其实,她也知道,在这个酒癫子正发着酒癫的时候,要平和,一切只有服从,只有象棉絮一般柔软,让他变态的意志去畅所欲为,去支配;如不然,那就更糟了:因为在这时,关于解释和求恳的语言只是他的仇敌,必定的,会把他的酒癫弄得更凶,更暴,更炎炽了。所以,象大家所忧虑的,当伯伯听见了淑姊替伯母求宽免的言词,就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