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动了真怒,再不理司马曜,便向秦敬追去。秦敬回头对司马曜眨了眨眼,口中却叫骂着把这丑面女孩引向了远处。
司马曜心知他是敌不过了,便故意激怒引开那女孩,好让自己脱身。好在这女孩也只是三脚猫功夫,两人看来还要纠缠一阵。他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脚,却见伤处又肿高不少,每走一步都疼得钻心。可若夜探乌衣巷这样的有趣事出师不利,刚出门就打退堂鼓似也不妥,他咬了咬牙,分辨灯火方向,一瘸一拐地向院中走去。
后院最深一处正堂内,用屏风隔出内外两间来,外间里丝乐不绝,司马曜沿窗缝一看,只见几个宫人或笙或琵琶,轻拢慢捻,琴声切切,盖住了内间里偶尔传来的几声压低的咳嗽声。他一听到这咳嗽声,不由得心头一震,这声音何等耳熟,正是战功赫赫的南郡公桓温。他向北挪了几步,恰有扇小窗没关严实,透出灯火来。他向内望去,却见内间只摆了一张束腰牙条的弥勒榻,榻旁有个身着白衫的少女手里捧着一个黑釉碗,此时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但也能看出是一位容貌颇俏丽的佳人,只见她眉头微锁,轻声道:“祖父,把药用了吧。”那榻上卧着一个满脸病容的老者,双目微闭,须发半白,额上皱纹密布,形容枯槁。司马曜不由得一呆,才半月不见,昔日里指点朝政、飞扬跋扈的桓温,竟然病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