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的身子僵住。
她感觉自己似乎站在寒冬的腊月,有一盆冷水迎头浇过来,把她一寸寸冻住。
赵政还在同大臣议事。
初冬刚至,他已经用上了炭火。
还有那些睡梦中的蹙眉,忍受着痛苦的神情。
自己早该发现他的异常,却都疏漏了。
他那么年轻,那么有力,目光中藏着势不可挡的锐气,步履中带着吞并山河的凌厉。从容有度,君临天下。
即便自己足够独立,也会忍不住想要依赖他。
可他要死了。
他要死了。
泪水从姜禾脸上落下,她忘了自己该怎么走路,也忘了自己该往哪里去。
侍卫不敢挡她,宫婢不敢问她,她径直走进止阳宫,走进赵政的寝殿。
止阳宫正殿曾经拆掉新建过,但是一砖一瓦,都是去年夏天,他们一起居住过的样子。
绣着山川河流的枕头翻开,露出下面压着的金疮药药瓶。
那是她为他做的,她送给他的,唯一一件礼物。
姜禾忍不住嚎啕大哭,哭累了翻过身,就这么沉沉睡去。
夜深时,姜禾感觉有人轻轻把薄被拉起,盖在她身上。
她装作没有发觉,继续闭着眼睛。
那人便缓缓躺下,没有挨着她,但姜禾还是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寒气。
这么凉的他,要怎么暖热被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