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种滔滔不绝的议论,源无言以对。那晚他临睡之前躺在床上,倾听着那惊雷在这日新月异的城市上空炸响,在他寝室的墙壁外面轰鸣。
听着听着源害怕起来。他心灵的眼睛,透过那堵又小又窄的安全之墙看到了许多东西,那堵墙将他与外部那个奇异、黑暗、咆哮的世界隔开了。他不能忍受他的渺小。他在心里不断琢磨着盛的话中的道理。街灯的光照进室内,他依恋着屋中的那片温暖、那张桌子、那些椅子和生活中的那些普通事物。在这充满变化、死亡和不可知的生活的几千里里,居然有这么一小片安全的乐土。真奇怪,盛对安全舒适的毫不犹疑的选择竟使源觉得自己那种伟大的梦想真蠢,只要他靠近盛,不知为什么就失去了主见,既不勇敢坚强,也不疾恶如仇,而只是一个寻求实惠的孩子。
但源不可能总是与盛如此接近并单独地与他在一起。盛在这座城市里有许多熟人,他经常晚上出去与他能遇到的任何一个姑娘跳舞,即使源跟盛一起去,源依然是孤独的。起初源只是坐在边上,艳羡盛的英俊倜傥和翩翩风度,以及他与女人交往时的大胆风流。有时源不知自己是否可以效法盛,但过了一刻他又觉得无形中有某种东西使他退缩。他发誓绝不与任何女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