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中夏犹豫地抬起手来,握着译经笔,却迟迟不肯动手。收笔,可以阻止天人笔的吞噬,但要付出百条人命;不收笔,人命固然能够保全,可也会让函丈获得管城七侯之一,为未来决战投下无穷变数。
罗中夏在课堂上曾经听过一个心理学实验,叫作电车难题。一辆飞驰失控的电车开过来,前方是悬崖,如果不及时变轨,一车人都要死;而如果变轨的话,另外一条轨道上是一个小孩,一定会被电车碾死。如果你是扳道工,该怎么做?
当时课堂上的讨论,罗中夏已经不记得了,似乎没讨论出什么正确答案。他万万没想到,会有一天自己要面临如此重大的抉择。汗水悄然从他的额头流下去,嘴唇微颤,这一次,就算去问怀素禅心都无济于事了——禅心可以解决内心自省,却解决不了外物抉择。
最合算的选择,当然是尽快收下慈恩笔,它的价值显然高于一群韦家的陌生人,可是在罗中夏朴素的道德观里,性命岂能如此衡量。
天人笔的威势越逼越近,颜政、秦宜等一干笔冢吏都被压得抬不起头,只有二柱子勉强站立,可也支持不了多久了。那无数金黄色触须在半空舞动,似乎为即将到来的大餐而无比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