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有精神呀!”
头发褐色的嘉宝拉小姐,是一个有过伤心史的美貌姑娘。每逢邦梭太太进来,这位护士对她总很关切,宽容,谅解,好象一个懂得爱情而受过痛苦的长姊。她提着脚尖出去,深深的叹口无可奈何的气。
照例,下午我独自到屋子各处去漫步,让他们夫妇享享清福。
有时我遇到管理军队账目的老军官。他难得走出办公室,老躲在里面消磨他无聊的时间,跟成堆的文件拚命,被它们磨折得胆子都没有了。
在外科医生面前,他老是说:
“啊!啦啦!我么,我也宁愿开刀哇!你们,毕竟满不在乎:你们只有道德上的责任。”
说完他又去审查他的簿册,在纸角上签着神秘的字。
卜多加太太是全院的主管。她定下严格的规矩,一心想要全体的女护士遵守。她看见她们往往一方面极富于牺牲精神,一方面又摆脱不了根深蒂固的,上流社会的习气。她对弗莱奚亨小姐,一位嘴唇猩红的、美丽的犹太女子,说:
“你衣服还可以穿得朴素些。”
这可不能阻止卜多加太太自己在古铜式的头发上一天换一条新头巾,越来越白,越绣越美,越玲珑可爱。
我有时踏进手术室,咱们亲爱的戈贝老头在那里简直威风得很。
“手术室里至多进去两位!”卜多加太太尽管这样的叫,也是白费。总是当了大群香喷喷的太太,子弹从伤兵活剥鲜跳的肉里捡出来,叮当一声落在盘里。四下里发出一阵惊叹的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