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研究《红楼梦》,采取的两个方法,一是文本细读,一是原型研究。通过文本细读,我们就会发现在曹雪芹的八十回文本里,特意在第七十六回凹晶馆黛、湘联诗时,由黛玉吟出一句“色健茂金萱”,而且安排湘云做出这样的评论:“‘金萱’二字,便宜你了,省了多少力……只是不犯着替他们颂圣去。”由此可知康熙皇帝为曹雪芹祖上题写“萱瑞堂”大匾事,被曹雪芹“真事隐”后又“假语存”,第三回黛玉进府所见的荣国府正房所悬的御笔“荣禧堂”匾,其原型正是康熙三十八年四月初十题写的那个“萱瑞堂”匾。但曹雪芹使用这些原型材料,目的已绝非“颂圣”,他是要背离当时的主流意识形态,去抒发其独特的人生哲学。
2007年5月下旬到南京,我应“市民课堂”邀请,去进行他们系列讲座的第63讲,题目是“我眼中的红学世界”,地点呢,是在大行宫会堂。何谓大行宫?这个名称虽然是乾隆时期才有的,但乾隆皇帝一生有个值得人们深思的做法,就是他行事处处以祖父康熙为榜样,而很少标榜是以他父亲雍正为楷模,他的南巡之举,就是步祖父康熙后尘,到了南京,连驻跸的地点都尽量不逾祖制,仍在当年曹寅接驾的那个空间,当然,已经进行了一番改造,并且不再作别的使用。现在的大行宫会堂,实际上就是曹雪芹祖父接驾康熙的地方,也就是曹雪芹的故家。在这样的一处地方来讲自己阅读《红楼梦》的心得,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