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的留美学生,暑假打工是惟一能延续求学的方式。仗着身强体壮,这年我找了份高薪的伐木工作。在科罗拉多州,工头替我安排了个伙伴——一名壮实的老黑人,大概有60多岁了,大伙儿叫他“路瑟”。他从不叫我名字,整个夏天在他那厚唇间,我的名字成了 “我的孩子。”
一开始我有些怕他,在无奈下接近了他,却发现在那黝黑皮肤下,有着一颗温柔而包容的心。
有一天清早,我的额头被卡车顶杆撞了个大包,中午时,大拇指又被工具砸伤了,在午后的烈日下,仍要挥汗砍伐树枝,我抱怨:“真是倒霉又痛苦的一天!”他温柔地指了指太阳:“别怕,孩子。再痛苦的一天,那玩意儿,总有下山的一刻。在回忆里,是不会有倒霉与痛苦的。”
一次,两个工人不知为什么争吵,眼看就要挥拳了,他走过去,在每人耳边轻声说了句话,两人便分开了,不久更握了手。我问他施了什么“咒语”,他说:“我只是告诉他俩:你们现在都站在地狱的边缘,快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