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你常捉蝈蝈吗?小孩的时候。”
“捉——你呢?”说话的梁兴不经意踢折了一棵高粱,那穗头是深深地躺下去。
“小心绊倒——我小时候也捉过,后来就没有工夫了!”
“你为什么要学钉鞋匠呢?”
“老人们的主意。”李三弟如有多少沉重的东西,全埋在这句话的里面,接着说,“老子是个钉鞋匠,儿子也没有权力不钉鞋!”
“你几岁开头的?”
“八岁。”
李三弟他也许毫没有兴致说到他的童年。童年犹如一条曾咬过他的蛇,他近乎恐惧和愤怒,只要一想到或是提到他的童年,他一直这样想着:“将来总是光明的,只要死一般地干下去,过去的叫他滚蛋吧!”
豆子地里穿走比较要困难。他们还需要隐蔽着身子。顶空上有飞机威胁的声音了,他们暂时停止住,顺了垄空向大道方面观看。——一会儿是似马的嘶鸣,蹄音在不甚远的地方嘚嘚着地。
“注意,这一定是敌人的骑兵侦探!”两个人如两只山兔,柔弱地顺了垄沟伏倒。枪口探向大道的旁边。
“射击吧?”
李三弟不理他,只是侧起耳朵,眼睛不转动地望着……
马走得并不急速,同时听声音也不繁多。马刀鞘发光,马枪在人的肩头上不稳当地蹿动。帽子扣到脑后,在下面招展着一条毛巾。每人全这样,那是为了遮蔽阳光、擦汗和企图招来一点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