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运因别了回来,挨到黄昏以后,悄悄开了小门,叫一个小丫头闪过去,躲在柴房里,听他们说话与做事。那小丫头听了半夜,只等冰心小姐进内去睡了,她又闪了过来回复水运道:“那个铁相公,病虽略好些,还起来不得,只在床上坐,粥食都送到床上去吃。”水运问道:“小姐却在哪里?”小丫头道:“小姐只在大厅上,看众姐姐们煎药的煎药,煮粥的煮粥。”水运又问道:“小姐可进房去么?”小丫头道:“小姐不见进房。”
水运又问道:“那个铁相公可与小姐说话?”小丫头道:“并不听见说话,只听见一个书僮出来传话,说请小姐安寝,莫要太劳,反觉不安。”水运道:“小姐却怎样回他?”小丫头道:“小姐却叫众姐姐对铁相公说,小姐已进内去了,其实小姐还坐在厅上,只打听得那相公睡着了,方才进内里去了。我见小姐已经进去,没得打听,方悄悄走了过来。”
水运听了,沉吟道:“这丫头难道真个冰清玉洁,毫不动心?我不信!”因叫小丫头第二夜、第三夜,一连去打听三四夜。小丫头说来说去,并无一语涉私,弄得水运没计,只得回复过公子道:“我叫一个小丫头,躲过去打听了三四夜,惟有恭恭敬敬,主宾相待,并无一点差错处,舍侄女真真要让她说得嘴响。”过公子连连摇头道:“老丈人,你这话,只好耍呆子!古今能有几个柳下惠,待我去与县尊说,叫他出签,拿一个贴身服侍的丫鬟去,只消一拶,包管奸情直露,那时莫说令侄女的嘴说不响,只怕连老丈人的嘴,也说不响了。”水运道:“冤屈杀我,难道我也瞒你?据那小丫头是这样说,我也在此猜疑,你怎连我也疑心起来?”过公子道:“你既不瞒我,可再去留心细访。”水运只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