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脸上的微笑没有消褪,摇摇头:“你说的这个人,我都记不得了呢,就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像是老早看过的一个电影片段似的。”
“嗯,你记不得,那也正常。看看你现在——”王仙芝从她的头顶看到脚面,一面打量一面缓缓地说,“过得挺好的,二十多年过去了,非但没老,这精气神,倒像是活回去了似的,真好啊!看看,当年和你一道生孩子的,有个同你特别熟的,前不久,我在一家医院碰到了,如果不是她男人手臂上的那道疤,我都认不出他们夫妻了,老得呀……啧啧……”
“大姐,您的脸……?您要不是提起那时候的事,我真不敢相信自己见过您。”刘芳突然开口打断了王仙芳的话。
王仙芝咧嘴得意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义眼:“因为替你们接生……我得到了我想都不敢想的好处。那会儿我象饿昏了眼的老鼠突然跌进米缸里似的。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我感觉老天总算要开眼了,但高兴劲还没有过去,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男人骑着自行车,说带我出去兜风,骑个自行车兜风!两人高兴得象疯子一样,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环山道下来,他双手放开车龙头,脚蹬得飞快,他说他骑了十几年,别说是放开车龙头了,闭着眼都能找到家的。我感觉车子腾空飞着,但一点都不害怕,因为实在太高兴了,直到我男人撞上路边停着的拉钢筋的货车,钢钎刺进我的眼睛里,我还以为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