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旁边一把椅子上,他也掉过公事桌子边的椅子,对照了我。
刚刚坐下,却又回转头来向窗子外叫了一声“来呀”,随着进来了个勤务,区长皱了眉道:“客来了,倒茶。”随了这话,有听差进来,送着茶杯向前。我笑道:“区长倒是无须和兄弟客气。你有事,我在这里,免不了耽误你的公事。我可以回去了吗?”区长笑道:“可以可以,叫弟兄们给张先生雇辆车。”
我想,打铁趁热,就是这时候走吧。于是站了起来,做个要走的样子,区长站起来,和我握了一握手,笑道:“兄弟有点儿要求,今天这件事,请张先生不必发表新闻。这些青年,放了书不念,整天开会,高谈国家大事,我们干涉他们,也是为他们父兄做主。”我笑着说了一声是。他又道:“国家大事,让他们这样的毛头小子来办,说什么打倒帝国主义,恐怕转过来,让帝国主义打倒。兄弟说句不知进退的话,他们这样闹得起劲,就由于新闻界太肯给他们捧场。张先生,我敢说,你要是把他们捧着来主持国家大事,你们当新闻记者的,比现在还要受干涉得厉害。这话怎么说呢?他们遇事讲个只有他们聪明,他们能做,别人全不成。上自大总统,下至站岗的巡警,都归他们包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