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转过脸,是位独眼工匠,他指着自己的嘴,呜呜呜发不出完整字句,原来是个哑巴。崔文庭失望地循着人头找,这里没有白昼黑夜,只有劳作、劳作、劳作!
他穿着整洁华丽的官服,惶恐不安地走在这些形似赤身裸体、散发汉酸臭味的工匠群中,他不敢想象,文弱的宇文开如何能指挥这帮野蛮的乌合之众?
迎面走来一位披着棕色斗篷的年轻人,同样地面黄黑瘦,五官眉目像是宇文开。
“开弟?”崔文庭欣喜地站到他眼前。
他双眼通红,咧嘴笑着,露出洁白的牙,手指举向他的喉结,摆摆头,上前热情地拥抱他。崔文庭紧紧抱住他的兄弟,他背上肋骨暴突,咿咿呀呀地发出含混不清的词语,他心下一沉,莫非他也成哑巴了?
宇文开身旁一位侏儒样的工匠开口说,“宇文尚书连日不停地指挥督工,他的喉咙撕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开弟。”崔文庭痛苦地低喊,为了活着,太不容易了!
宇文开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拉着他,兄弟俩穿过嘈杂的工地,来到外边僻静的沟渠旁,面对面蹲在地上。
“陛下要我来下令,你还得加快进度,开弟,你怎么能办得到呢?”崔文庭双手抱头,困惑无奈。
宇文开听懂了,他神色冷酷地点点头,伸出食指指向沟渠的上游,崔文庭顺他的方向望过去,工匠们正面无表情抬着一具具尸体丢入沟渠内,他以为在掩埋,不,他看清楚了,不是掩埋,是直接将尸体变成奠基石,上面压上大石板,层层累积,崔文庭顿觉毛骨悚然,他不禁冲他的兄弟宇文开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