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写得刻薄而实诚,因为她经历过,那个陈旧而迷糊的白家,多少带了些张家公馆的影子。
张爱玲就出生在上海公共租界的张家公馆。这房子大有来头,是清末名臣李鸿章送给女儿的陪嫁物。传到张爱玲,已经是第三代了。
煊赫家声不在,富贵风流还隐约有些骨架。
连廊通行的走马楼,西洋式的花纹装饰,草木葱茏的园子……这在当时都是很时髦的,经风历雨,后来,零零星星的拆散在张爱玲的笔下。她并没有多少引以为荣,反而有些隔岸观火的漠然,就像隔着博物馆的一层玻璃,里头的东西再精美难得,也打动不了她,因为那不是她的。
或许,她的祖辈确实有过风云际会,可是等到她出生,他们只剩一团囫囵的身影。那不是什么可以装裱起来的水墨,留着对外人吹嘘,那只是遗老们不合时宜的陈旧与尴尬。
都说张爱玲出身显贵,其实张家出仕做官的历史并不长,好在有几个出类拔萃的子弟。曾祖父张印塘就是个耿直的好官,因为太耿直,官做的不算太大,但他和李鸿章同事过几次,还曾经一起经历过战争,交情不错。他病逝时,儿子张佩纶才7岁。
这是个有骨气的少年郎。他一心要光耀门楣,二十出头就中了进士,留在北京为官,很快就名声大振,是李鸿章都赞叹有加的“清流”人物,与张之洞、陈宝琛等人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