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始于小年,至正月十六止,这期间香火不断。小年祭“灶王爷”,托他“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此后便开始祭财神,祈求滚滚财源。大年三十至正月初三,正月十五和十六,是祭祖,祭祖是祈祷列祖列宗佑泽后世子孙。
往常,这都是老蔫亲力亲为的,旁人没有插手的份儿。现在,老蔫老眼昏花了,儿子凤林便子承了父业。儿子谨遵父训,不辱使命,克恭克敬,每一道工序都不厌其烦,力求精益求精,完美无憾,从大年三十早晨便开始挂宗谱,置香烛,摆供品,一直能忙到中午喝盅酒。
看着宗谱上方父亲手书的“先人在上,永言孝思,本支百世,祖豆千秋”十六字,读着宗谱上密密麻麻的九代祖宗名字,琅琅总不自觉地去神会那些不曾谋面的几百年前的列祖列宗,且乐此不疲。我们这个磕巴大家族到底是从哪一代开始罹患此病的?琅琅一直试图解开这个家族之谜。他苦思冥想,每一次都想得痛楚满怀方作罢。他喜欢从人世变迁中体会历史的沧桑感:一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人意会几百年前的古人;几百年后,是否还会有子孙也如此神会自己这个已作了古的先祖呢?
琅琅不敢往下想,如此想着,此生好像也迅即便一了百了了。况且大过年想百年后的事是不吉利的,自己还年轻正盛呵,还要意气风发地干事业呢,还要把可心人拥揽入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