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凤琴本是个聪明女孩子,近年以来不无已解情事,今见阿祥如此形状,一片芳心已被他融化殆尽。只是一个女孩儿家,哪里能够竟面许婚姻,效那一班女学生的程度?万折柔肠,也不由珠泪交颐,襟袖尽湿。空房之中,孤男寡女,想到此处,芳膺上又突突乱跳,一时面红耳热,真个到了无可奈何地步。又明知道若不允许,则阿祥定然万分愧恨,不独率负了他一片救吾心肠,而且真怕弄出别的岔子来。好半晌沉吟无语。阿祥窥探凤琴意思,知道这事已十有九成,只需香口中吐出一句,便遂平生之愿。又重新催迫道:“好妹妹,你为何尽着不开口?允我与否,请妹妹爽快说了罢。”凤琴被他逼迫不过,又想了几想,方才嗫嚅说道:“你且起来,算我……”
刚说出这两字,阿祥仰着脖子静听,猛不防窗子外面有一大阵脚步声音,好像有许多人闹进来,内中更听见有人吆喝,(不听见美人娇媚之音,而听见蠢夫之吆喝。此时此际,为阿祥计,何以为情。)喊着说道:“刁老太婆此时如何还不出来?那话儿逃走了,不知此刻藏躲何处,须得遣人快快四面寻觅,不要放走她才好。”凤琴听见,很吃了一惊,适才的话头已被打断,便不说了。无如阿祥正在情思迷离之际,明知凤琴这句话说出来,便是平生极大的幸福。论他的意思,以为你们这一班瘟强盗,便是要剐我杀我,也需过了这个当儿,(特不知既然被剐被杀,又要这极大的幸福何用?痴儿心事,可怜可笑。)万万不可拣这时候同我为难。再瞧瞧凤琴,已吓得粉面失色,只有索索抖的分儿,哪里还有工夫同他讲这不要紧的闲话。阿祥万分无奈,才不得已将跪在地下的两条腿,重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