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瞧不起华小兰,直接是瞧不起项太太的朋友,间接就是瞧不起他太太。等他太太发现了瞧不起她,那还了得!可是虽要敷衍,急迫之间,又找不出一句相当的话来,因之就随便问了一句唱什么戏。不料这一句话,可真把华小兰问倒了,他知道这妇女交际会,一半是外国人,一半是极爱美的中国太太小姐。中国太太小姐,谁没看过自己的戏?若是用平常的戏去敷衍,自然是烦腻;若是用新奇一点子的,可是这班外国太太们,对于极烦腻的,恰是久闻其名,很不少指着要一种熟戏看的;若是不演,又不足以应外国太太之命。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形,自从妇女交际会推代表来要求他演戏,他就感到了。也曾和他那班秘书式的朋友商量一阵子,究竟应当演哪一出戏,自己也曾预定,只好托人征求太太们的意见,然后从多数情愿的地方入手。不料现在见着项太太,劈头一句,就问道要唱什么戏。红了脸,勉强地答应一句道:“我正是为了这一层踌躇,究竟不知道应当演哪一出好呢?谈到这一层,那就正好了,我想拜托项太太一下,在贵会里征求征求大家的意见,看来应当演什么戏?”
项太太常是对人说,和华小兰友谊很好,也和华小兰在一处,跳过好几次舞。只是这样对人说了,可没有法子使人相信。而今华小兰托她去征求妇女交际会员的同意,正好借了这个题目,普遍地向各会员宣传一下子。一听之下,连忙就答道:“可以的,可以的,这件事,我一定替你代劳。若是得了结果的话,我到你府上去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