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有井堂与我家还另有深缘。因我家后门靠近药师堂,我们兄弟几个就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值班员。那时的村狗里,有一只强悍的黑母狗,它每年都在药师堂下产崽,我就担起了报告此事并给人做向导的职责。我还记得这件事我干了两年或者三年。我常常从放置葬器的北门进去,在落满灰尘的地板下面爬行,这样的行为总共有几十次吧。因为长期抽烟,现在我的嗅觉已被烟熏得越来越不灵敏了;可当时那些器物散发的香味,我怎么也忘不掉。现在那里什么也没有了,我说这些,也只不过是句空话罢了。
狗其实和人一样,如果幼时即与人相处,自然而然与人的关系就亲密起来,那个人也就成为其心中的家长。那些狗崽常来我家觅食,且渐渐长大,也学会了耍一些小把戏,后来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也曾把最喜欢的狗仔在家里拴过。杀狗的人要来的那天,我曾经央求母亲把大门紧紧关上。我也曾把小狗放在大垃圾箱里,挂在梅树枝上,结果垃圾箱掉了下来,把小狗吓得直叫唤。还有一只红色的公狗,狗爪却是黑的,非常强悍,把它的尾巴拎起来,它也一声不吭。村童们都期待我好好保护它,可它还是未逃脱被杀的命运。这只红色的公狗被杀时,我已经是个年轻人了。我也曾鼓动它去邻村的后面田圃里,与别的狗撕咬打架,当时的壮烈场景我现在还能记得。翌年又有一只黑狗,也是意气风发,非常勇猛。后来它不知在哪儿,被狠狠揍了一顿,歪着脖子回来了,我心疼得哭了一场。大概是脑袋受了重创,这只黑狗的眼神从此变得混浊不清,就这样蔫头耷脑地活了很久。它的母亲老黑也渐渐老去。后来我们搬了家,可它们还留在那儿。此次回乡,只见到很多乌龟与小狗。小狗们住在饲主的家里,一个劲地叫唤。山山水水现在都变得更好看了,可我还是更迷恋从前的许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