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清单,爸?什么地图?”
“就是我种树的清单。”
“你不打算种在后院吗?”
“老天,当然不。”父亲的反应很夸张,仿佛这件事显而易见,根本不需要说。
奥利弗看了一眼手表。七点了,他有点担心小萨。“要花很长时间吗?我得回去了……”
他父亲似乎没听见,拿着铁锹和一袋水走了出去。他迈着小心翼翼的步子走向门口,脚上的塑料袋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来到外面,奥利弗打开后座车门让父亲坐进去,随后把铁锹和塑料袋放进了后备厢。莫非父亲想把树送给朋友?这可能是礼物?可是为什么呢?如果是礼物,他还需要带铁锹,往脚上系两个塑料袋吗?父亲从来没提过朋友或是礼物,也没提过究竟要去哪儿。与此同时,父亲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车上是什么味道?奥利弗说可能是山羊的味道,他父亲说:“你用车子运山羊?”奥利弗说,这事说来话长。他喜欢用宾尼用过的说辞,感觉就像短暂地牵了她的手。
他怎么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只能靠想象来接触宾尼,而不是直接触碰?
奥利弗负责开车,他父亲负责指路:这里左转,那里右转,这个拐角处减速,你要驶入左侧车道。奥利弗仿佛成了陌生人,完全不知道他们正去往哪里,而父亲好像一点儿都不着急告诉他。老人坐得笔直,系紧了安全带,一只手拿着清单,另一只手拿着地图。人行道上已经挤满了去参加跨年派对的人,廉价酒吧纷纷亮起了霓虹招牌。奥利弗在人群中找了一会儿萨丽,自问她会不会到这里来了,也好奇她要见什么人。他父亲可能要把树送去火葬场,可奥利弗猜那里应该关门了。不过,他们可以把树放在门口,反正没人会在跨年的时候偷走二十棵树。如此一来,奥利弗还能在九点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