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马路上总是有许多的人,不知从哪儿来,也不知到哪儿去,急匆匆地像一群被人掏了窝的蚂蚁。黄昏的色彩把一张张面孔涂得十分浓艳,都像化了装等着上戏台似的。马路让人觉得拥挤、纷乱、疲惫、俗气。
他稍稍落后了他两步,他的眼睛竭力想摆脱她的身影,然而无论他把目光避向哪里,她的影子总是在他的视野内,时时地勾起他沮丧的情绪。他觉得整条马路上的女人就数她最没光彩,那些来逛大上海的女人土虽土,却也有一些土的鲜艳。他努力着要落后她,希望马路上的人以为他和她是陌路人,然而她偏偏时不时地扭过头撩他一眼,皱一皱眉。他懂得她那一眼一皱眉的意思,她是慎他:走快点,怎么那样娇贵,轿车乘惯了路都走不来了?
“暖,你抽空看看这篇通讯。”吃早饭的时候她趁机对他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去订了份法制报。他一边喝牛奶,一边浏览那张报纸。那篇通讯记述了一个男人喜新厌旧的故事,过程都老掉牙了,只在尾声处异峰突起。那男人离婚不成,陡起歹念,欲图谋杀妻子,在火车上点燃装满雷管的手提包,造成一场骇人听闻的翻车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