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开动了,像一扇长长的滑门消失在黑暗之中。轨道那侧白杨树后的景物令人感到呼吸不畅,是因为那茫茫夜色,还是那片树林?是因为一个池塘,还是一幢住着熟睡的人的房子?是因为教堂的塔顶,还是山丘之间的深谷?没有人敢到那儿去,但谁也无法克制住自己。
当拉贝见到那位铁路局职员时,他已走到办公室的台阶前,拉贝赶紧跑过去拉住他说:“对不起,请问这里离村子还远吗?我要上那儿去。”
“不远,一刻钟时间,天正在下雨,乘马车去吧,只要五分钟,请吧。”
“天下着雨,这可不是个美妙的春天。”拉贝接着说了一句。
那位职员把右手叉在腰间,胳膊和身子构成一个三角形。从三角形的空当里,拉贝又看见那个女孩子,她还坐在长凳上,雨伞已收起来了。
“要是现在乘车到避暑地去,并在那儿待上些日子,那肯定会令人遗憾的。原先我以为他们可能会来接我的。”他环顾四周,以显得他说的是可信的。
“我担心您会误了那趟车,车在那儿等的时间不会长,不用谢。——灌木丛间那条路通向那儿。”
车站前的马路上没有路灯,只有一座大楼底层三个窗户里射出昏暗的灯光,但照不了多远。拉贝踮着脚走在泥泞的马路上,不停地喊着:“车夫!”“喂!”“出租马车!”“我在这儿!”他一边喊一边却不断地踩进黑黝黝马路边上的水洼里,后来也只得用整个脚蹬水了,直到前额触到一个湿漉漉的马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