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车,田立婷就哭了,说:“哥,你找什么事?我重新上岗容易么?!你当我也是市委副秘书长呀?我就是个电焊工,下岗后能到公共电车上售票就不错!”
田立业说:“我不是看不起售票员的工作,是看不惯那个小姑娘的态度,下岗工人也是人,而且,你和我还不一样,是劳动模范,十五岁学徒,干了二十几年电焊工,弄得一身病,谁也没权利这么对待你,这不公平!”
田立婷挂着满脸泪说:“现在有多少公平的事?你这位副秘书长一天到晚从这里喝到那里,就公平?如果今天遇到的不是我,是另一个素不相识的下岗女工,你会发火吗?会觉得不公平吗?”
田立业默然了。
田立婷又说:“我下岗两个月多了,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田立业这才说:“立婷,我给你联系个好一点的单位吧,至少是尊重你的单位……”
田立婷抹去脸上的泪说:“什么单位都行,出力干活我不怕,就是要多挣点钱,强强今年高考,成绩不会有大问题,我愁的就是四年的学费……”
田立业说:“这我不是表过态了吗?学费我帮着筹……”
说这话时,田立业真心酸,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市委副秘书长做得很不真实,倒是过去那个建筑工人的儿子、现在这个下岗女工的哥哥做得挺真实。这一刻,他深切地感受到,自己从来就不属于平阳市委大院,而属于正忍受着改革阵痛的工人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