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德厚听他的嗓音特别提高,显着他这言语不怀着善意,也跟着把脸皮涨红了,只手摸了老鼠胡子微笑。王狗子听了洪麻皮这番挖苦话,觉得句句都很带劲,昂着头微笑着。杨大个子便向何德厚点个头道:“我想,麻皮还是让他下乡去,不必去找什么事做了。你和麻皮都不错,你以为伺候人的还是去伺候人,有什么来不得。麻皮想呢,跑堂虽是伺候人,那是生意买卖,泡一碗茶的人,都是主顾,不分什么富贵贫贱,那和别人家公馆里去,分个奴才主子,就相差天隔地远。”
何德厚虽是瞪了两只酒意未醒的眼睛,可是杨大个子说得入情入理,却也没有什么话好驳他,便强笑道:“这倒是我老糊涂了,也没有仔细想想就给麻皮找事情。都是多年熟人,请原谅我这一次糊涂。”王狗子虽是站得稍远一点,听了何德厚服软的话,胆子也就随着壮了起来,因低了声音道:“原谅这次糊涂?活了这大年纪,你哪一次也没有清醒过!”他那声音虽是越说越低小,何德厚老早就看到他那脸上带了一番不屑于见面的神情,这时他一张嘴就注意他了。十个字听出了三五个字,也知道他是什么用意,便淡笑了一笑道:“狗子,我姓何的还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上次你淋了我一身大粪,我没有对你老弟台哼过一个不字。你那意思,还想泼我一罐子?”王狗子道:“哟!那我们怎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