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完一曲,他们就聊一会儿天儿,聊的内容跟唱的差不多,都是感情上的事。桑波把茶端过来后,就站在楼梯平台跟欣喜的厨娘一块儿听,就连女管家布兰金索普太太也屈尊站在他们身边听了起来。
这些小曲的最后一首,是这么唱的:
啊!那一片凄凉的荒野,
啊!那一场凛冽的暴雪,
多亏屋梁不缺,
多亏炉火不灭,
一个孤儿打窗户经过,看见那闪耀的火光,
午夜的雷声叫得更响,大雪纷飞,闹得人心慌。
大家看见他往前走,
拖着柔弱的身子和那双无力的手,
他们邀他进门,亲切地将他挽留。
可黎明终究来临,客人终要道别,
只留那火光闪烁不休;
求上天怜悯那孤独的流浪者!听听那风声的怒吼!
这首歌正好呼应了她说的那句“等我走了之后就画”的感情色彩。唱到最后一句,夏泼小姐“深沉的嗓音颤颤巍巍地低下去”。人人都想到了她很快要走,想到她是个不幸的孤儿。软心肠的约瑟夫·赛德利向来爱音乐,他深深陶醉于她的演唱,听到末尾大受感动。要是他有足够的勇气,要是乔治和赛德利小姐二人依照乔治所说,留在了另一个房间的暗处,那么约瑟夫·赛德利的单身汉生活就要画上句号,而我这本书也写不下去了。不过瑞贝卡弹完之后便离开了钢琴,向艾米丽亚伸出一只手,走进幽暗的前客厅里。这时桑波先生端着托盘来了,上面放着三明治、果冻和几只闪光的玻璃杯和玻璃瓶,约瑟夫·赛德利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了过去。两位家长赴宴回到家时,几个年轻人正聊得兴致勃勃,连马车声都没听见。那时约瑟夫先生正巧在说:“我亲爱的夏泼小姐,您刚才的演绎真厉害——真——真精彩,吃一勺果冻补充些精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