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看他的手,皱皱巴巴,是水手的一双可怜的手,再看他那张脸,凄苦衰朽,饱经风霜,是一张可怜的老人脸。我心中暗道:“这是我叔叔,我父亲的亲兄弟,我的叔叔啊!”
我给了他十苏小费。他向我道谢:“愿上帝保佑您,年轻的先生!”
他说这句话,带有穷人接受施舍时的那种腔调。我不免心想,他在美洲一定讨过饭!
两个姐姐见我出手这么大方,都惊愕地注视我。
我把剩下的两法郎交还给父亲时,母亲十分诧异,问道:“这要三法郎?……不可能啊!”
我口气坚定,朗声答道:“我给了他十苏小费。”
母亲吓了一跳,瞪眼看着我:“你疯啦!把十苏给了那家伙,给了那个无赖!”
可是,她戛然住声,只因父亲瞪了她一眼,示意有女婿在跟前。
接着,大家都不作声了。
这时,我们对面远方,出现一个紫色的形影,仿佛从海里冒出来,那便是泽西岛。
就在轮船驶近堤岸时,我忽然产生一种强烈的愿望,再去看一看我的叔叔于勒,要走到他面前,对他讲几句安慰的温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