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得拔腿就走。不是生人家的气,没理由生人家的气,是生杨文林的气。有时候他那种自信,明明使你觉得不那么可靠,却还是很能影响你。
轮到他跟在我身后走了。一边走一边嘟哝:“不……识货!”也好,从此我俩在一个连队就没分开过。最初我当班长,他是我的战士。后来他当上了排长,我是他的“一班长”。
“一班长”或“排长”,比“勤务员”的称呼,对我俩来说又有很大新鲜感。我们沾沾自喜,足见我们当初在心理上仍是孩子。日久天长,我们彼此甚至极少有叫名字的时候了,偶尔直呼名字,反觉得失口了似的。
“一班长……”
“排长……”
整天互相这么称呼,最初的新鲜感也就没了。习惯,倒是渐渐都习惯了。而任何一种习惯的形成,其实都是以失掉原先的什么为代价的。当年我们并不能明白失掉的究竟是原先的什么。只朦胧地觉得互相间有什么的确在失掉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