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个敌视统治者的日记主人,我要再说几句。他的判断也许来自一个更深或更强烈的动机。他也许有意要在脑海中坚定他的敌对态度和那些支持理由,这样,他就不会被新闻报道说服而放弃自己的意图,就不会因听从一时的鲁莽冲动或放纵自己的懈怠而最终半途而废。因此,他的秘密判断相当于问题的解决。他在作判断时,不仅想到了他可能对别人产生的影响(后果方面或其他方面),也想到了他所理解的自己人格的完整性。
该怎么说那个动机呢?它能使一个人固执于各种任意妄为的自我例外态度吗?我怀疑,这并非不可能。一个人可能与献身社会公益的那种人完全相对,他也许总不愿考虑他人的需要。可以找到这样的人,但不一定是在监狱中。即便他也不可能,即使是在日记中,作出绝对的自我例外的判断。他可能——避免使用“正当”和“不当”的字眼——这样写道:“我必须反对那些试图阻挠我的人;我必须继续从他们那儿渔利而不让他们从我这儿渔利。”如果让他说:“不管环境如何,任何事情在我做来都是正当的,在别人做来则都是不当的。”他也许不舒服。因为在坚定其绝对的自我例外态度的过程中,他将一直与自幼年时就感受到的社会压力作斗争。他发现这很不容易,尤其是当他依靠“正当”和“不当”这样的字眼时,事情就更困难了。这些字眼使他想起了别人在人际例子中使用它们时的不同目的,这些目的使他像别人看他那样来看他自己。他可不愿这样。另外,他的利他意图在同他的自我中心态度的交锋中也会败北。这后一种态度才是他自己努力要发扬光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