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亲呢?”威尔问道,“他们之间有过战斗吗?”
“没有战斗。安德鲁不喜欢战斗。他是那种喜欢特立独行的男人,不吹嘘事实,不与持不同观点的人发生争执。因此这位老人从未有机会扮演耶利米哀诉未来。安德鲁对休谟和拉美特里闭口不谈,并例行一些传统习俗;但他完成学业后,没有回家。相反去了伦敦,和皇家海军墨兰波斯号签约做了一名外科医生兼自然学家。该艘舰艇将航行到南海负责测绘调查,搜集标本,保护新教徒、传教士,并保护英帝国的利益。墨兰波斯号整整在海上航行了三年。他们到达塔希提岛,在萨摩亚待了两个月,在马克萨斯群岛待了一个月。过了珀斯以后,那里的岛屿像伊甸园——然而,这个伊甸园没有加尔文教、资本主义、工业难民营,也没有莎士比亚、莫扎特、科学知识和逻辑思维。这个岛是天堂,但不适合停留。他们继续航行。他们参观了斐济、卡罗林群岛和所罗门。他们测绘了新几内亚北部海岸线。到达婆罗洲的时候,一部分人上岸,捉住了一头怀孕的红毛猩猩,爬到了基纳巴卢山顶。然后在班乃岛待了一周,在丹老群岛待了两周。随后,他们往西去了安达曼群岛,并从安达曼群岛去了印度内陆。上岸后,我的曾祖父骑马摔下来,摔伤了右腿。墨兰波斯号船长又找了一名外科医生随行,就返航了。两个月后,安德鲁完全恢复了健康,开始在马德拉斯行医。那个时候,医生人手不足,而且疾病很多。这位年轻的医生开始受到重视。但是,和商人、政府要员打交道,这种生活让他觉得压抑无聊,感觉像是在流放,而且是没有任何补偿的流放。流放里没有冒险和陌生,像是只被驱逐到外省,类似于英国的斯旺西或哈德斯菲尔德,只不过是在热带。但是,他仍然没有预订下一班返回家乡的船。如果他坚持五年,就会有足够的钱在爱丁堡买下一家诊所——不,应该是在伦敦,在伦敦西区建立诊所。未来处处是鲜花和黄金。或许会娶上一个妻子,最好是红褐色的头发,温柔贤淑。有四到五个孩子——快乐,不受鞭笞,不信神。他的行医事业会越做越大,尊贵的患者也会络绎不绝。不仅会拥有财富、名誉、尊严,甚至还有骑士勋章。安德鲁·麦克费尔先生从停在贝尔格雷弗广场的四轮马车走出来。伟大的安德鲁先生——女王的医生,被召唤至圣彼得堡给大公行医,召唤至杜乐丽宫,召唤至梵蒂冈,召唤至伊斯坦布尔的宏伟门。多么美好的幻想!但是,实际情况则有趣得多。一个晴天的早晨,一个棕色皮肤、瘦瘦的年轻人找到他的诊所。他用断断续续的英语介绍了自己。他来自帕拉岛,接受拉贾殿下的命令去寻找并邀请一位来自西方的外科医生。这位外科医生需要经验丰富,回报会很丰厚。‘丰厚。’他强调说。就在那儿,那时,安德鲁医生接受了邀请。当然,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钱;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厌倦了那里的生活,需要改变,需要尝尝冒险的滋味。禁岛之行——这种诱惑是无法抵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