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类莫名其妙的兴致,这种表示精神健康的欢笑,例子多至不胜枚举。那是旺盛而健康的血在那里活动。他的敏感绝无病态的意味。
“今天我在这儿大教堂的广场上看见吊死四个坏蛋。他们这儿吊死人的方法是和里昂一样的。”(1770年11月30日信)
他不象近代艺术家有那种广泛的同情心和人道主义的精神。只有爱他的人,他才爱,就是说他只爱他的父亲,妻子,朋友;但他是一往情深的爱着他们的:提到他们的时候,他自有一种温柔的热烈的感情,象他的音乐一样把人家的心都融化了。
“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妻子和我都哭得象泪人儿,大家都为之感动,跟我们一起哭了。”(1782年8月7日信)
他是个极有情义的朋友,只有穷人才可能做到的那种朋友:“世界上只有穷人才是最好最真实的朋友。有钱的人完全不懂什么叫做友谊。”(1778年8月7日信)
“朋友!只有不论在什么情形之下,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只想为朋友好,竭尽所能使朋友快活的人,我才认为有资格称为朋友。”(1778年12月18日信)
他给妻子的信,尤其在1789—1791年中间的,充满着甜蜜的爱情和狂欢的兴致。那个时期是他一生最困苦的时期,象他所说的“老是在绝望与希望之间挣扎”,又是病,又是穷,又有种种的烦恼;但这些都不能把他狂欢的兴致压下去。而且他也不是象我们所想的,特意鼓足勇气来安慰他的妻子,不让她看到真实的处境;那是莫扎特不由自主的,情不自禁的需要痛痛快快的笑;即使在最惨痛的情形之下,这种笑的需要也非满足不可。但莫扎特的笑是和眼泪很接近的,那是抱着一腔柔情的人必然有的,乐极而涕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