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莱的心思逐渐一分为二,其中一半开始关心起纽约大城“腹内”百转千回的公路系统,他想,不知还有没有人对这些公路了若指掌。虽说无论昼夜,整个公路系统都不可能有完全空无一人的时候,但一定有某些道路已经多年无人使用。他突然分外清晰地想起儿时读到的一个短篇故事。
那个故事用伦敦的公路当背景,以一桩不怎么起眼的谋杀案作为序幕。凶手犯案后,便准备逃往预先在公路里觅得的藏身之处(至少有一百年,那个尘封的角落只出现过他自己的脚印)。他打算待在那个被人遗忘的小天地,安安全全地静待风声过去。
不料他转错一个弯,在死寂的弯道之间迷了路,于是他发了一个疯狂而亵渎的誓言:即使圣父、圣子、圣灵和所有圣徒从中作梗,他也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天堂。
从那时起,他再也未曾找到正确的方向。他在无尽的迷宫中徘徊,从濒临海峡的布来顿区辗转来到诺威治区,又从科芬特里区摸索到坎特柏立区。在伦敦大城的地底下,他不停地钻来钻去,从这头钻到那头,几乎钻遍中古英格兰的东南部。他的衣服成了破布,鞋子成了废物,他的气力越来越弱,偏偏从未真正耗尽。他很累很累,可是停不下来;虽然明知一定会走错路,他还是只能继续不断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