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他在崇基学院讲课说:“有人学诗几可乱真,可是以文学理论来说这是不好的,因为成了假古董,如胡适乃是。若作诗要成家,除了集古今大成之外是要自成一家,必定要有独特之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伍叔傥对于诗的要求是苛刻的。他认为《尝试集》之类的白话诗并不成功,其“格调上较好之处已经为元曲中使用到”,“无论里面有多少出色之处,也不能说是其独创的吧”。“我对于古今文学各体,除了胡适的尝试体,认为没有成功,表示遗憾外;至于近年新兴的小说、短篇小说、散文等,都要尽量地接受,同时想下功夫去学习。觉得我们的文苑里添了新东西是嘉事。”
但这不妨碍伍叔傥对胡适创造性的认可。他在《杂言诗概论》一文指出:“近代乃有胡适,创为白话诗,多士向风,浸以成体。其诗以引用俗诗,不齐句读,为其特质。虽作品尚少,人才未多。论其卓识,实非拘墟腐儒之所能逮。我知今后诗学,必为杂言最盛之期,又将由整齐而趋于参差矣。盖诗体屡变,而杂言常为之枢纽。殆以其伸缩由人,变化可以无尽,而颇利于创造之故乎。”又在《选择高中国文教材标准的理论》一文中高度评价:“我时常这样想:中国文学史上,有两个人是值得注意的。(一)是沈约,(二)是胡适。韩愈、姚鼐,非通人也。沈约的前有浮声后须切响的理论,真巧妙。后来的近体诗词曲弹词,都由这个理论上成功的。他的理论,起初看起来是一条狭路,料不到会柳暗花明,别有天地。沈约的学说,可以说是曲径通幽,胡适简直是开马路。沈约的《宋书·谢灵运传论》同胡适的《历史的文学观念论》,同有其不朽的价值。”“要想于中国各种诗体之外,创造新体,非先从灌输外国音乐,来改造新兴的乐章入手不可的。所以《尝试集》对于中国诗学的贡献,一定不会像桃花江毛毛雨大。怎管部令禁止,社会上仍旧是流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