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是想钱,制造出来的不会是精品,而是“凡品”。萝卜快了不洗泥,是糟踏自己。老是搞凡品,是白活了一场。
生年不满百,能着几双屐。不要浪费生命。
言不尽意,诸惟保重不宣。
载一九九七年四月二十九日《文汇报》
汪曾祺与书画(代跋)
汪朝
说句实话,我来谈这个题目,实在不够资格。首先,我不懂书画;其次,我也不能说很懂我父亲。只能说说我眼中的父亲与他的书画了。
父亲会画画,喜欢画,这我们早就知道。家里曾有一本莫扎特的歌剧曲谱,是五线谱,谁都不识,不知从哪儿来的。但开本比较大,好像是16开,印刷很精美,封面封底是淡黄色的硬厚纸。父亲在封底上画了一幅钢笔画头像,线条流畅,笔法飘逸。我和姐姐正在上小学,都爱画小人,所以对这幅画很感兴趣,我问姐姐:“这画的是谁呀?”姐姐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这是爸的自画像!”我们俩哈哈大笑,“什么呀,一点都不像,爸的眼睛哪有这么大,爸哪有这么漂亮!”自此,我们对父亲的绘画水平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评价,我觉得他画得还不如我那个会画画的同桌。父亲的字很好,清雅俊逸。他右派“摘帽”回到北京后,在北京京剧团当编剧,有一段时间为剧团写过字幕,在宽不过四寸的玻璃纸卷上用蝇头小楷竖行书写,不能出错。我们那时候住的是木结构的房子,很不隔音,动静大了,父亲就会“嗯”的一声,更多的是在夜间书写,安静。据说,陈伯达去看戏,还称赞过父亲的字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