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他转过头来,目光锐利而冷漠,再没有了先前的兴奋与激动。
“那么,只剩几天的时间了。”
“陛下……您是说?”崔英达一惊,手指微微颤了一下。先前,皇帝顾念着皇太孙的想法,一直没有动夏楚,原本就是想等她回了魏国公府再想办法除去的。陛下的心思,是不想为了一个妇人,伤了祖孙俩的和气。如今晋王回来了,万岁爷是考虑到叔侄间的关系了?
崔英达是一个聪明人,一眼看穿了皇帝的心思,却不明说,只旁敲侧击道:“陛下,您身子不好,就不要操这些心了,一切以圣体康健为要。老奴老了,不晓得能侍候您多久,不愿见您再整日为国事操劳……”
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劝说,洪泰帝阖了阖眼睛,突地撑着床沿坐直了身子,抚着心窝,看着闪烁的灯芯,目光暗淡不少。
“崔英达,国将乱矣!”
“陛下,您……”崔英达心里一凉。
“你这老奴才,不必拐着弯地劝朕。”洪泰帝打断了他,低低一叹,伸手抚了抚褶皱的被褥,收敛起神色,抬了抬头,视线极锐。
“给朕磨墨。”
“夜里风凉,陛下要写什么,明日也不迟。”
“哎!照办吧——”
朏晨初启。
天边的薄雾未散,漫漫长夜已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