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刘伯承歪在里屋的土炕上打盹,手里还拿着一本书。陈毅走过来,侧身往土炕上一坐,衣服绷得紧紧的。几个月前,陈毅带着华野的一部分电台到中野协调两大野战军作战时,卫生队长翟光栋给他检查身体,他大大咧咧地说:“我的保健医生好当!我这人爱吃爱玩,就是不爱生病!”他想以此拒绝检查,但翟光栋坚持要查,他无可奈何地说:“好好,检查吧,身高1米70,体重185斤,因平时爱吃肥肉,屡劝不改,有发胖趋势。”这后一句未免谦虚。事实上,他已经不能再胖了。陈毅坐在那里看邓小平洗牌,一会儿是扇形,一会儿是梯形,有时凌空交叉,有时落地结合,看似落叶纷乱,转眼叠如刀裁,哗哗作响,习习生风……
这一天是1948年12月5日。总前委书记邓小平下达的命令,应该是总前委决定对黄维兵团发起总攻的总攻击令。
当中野第六纵队司令员王近山在电话上向总前委报告,已把巨大的袋形攻势的最后口子扎上的时候,邓小平政委给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难得地露出了可掬的笑容,作战室内外到处传送着这一喜讯。陈毅司令摘下挂在墙壁上的军用水壶,给邓小平、刘伯承,也给自己满满斟了一杯白兰地。刘司令员顾不上端起酒杯,用手指着地图上的双堆集,兴奋地说:“黄维这12万兵马,被围在20里长、15里宽的地段上,这极好算账,平均每500米宽的地段上,就有四百多个敌人官兵,任何一炮下去,都要伤着敌人!”他用浓重的乡音说:“真是十五个驼子困觉——七拱八翘地挤在一起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