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天,武书又送来二百元酒资,虽被他打了一个八折,也是多的,宝玉并不计较,晓得衙门公馆中,都有这个规矩,不要说是嫖帐,就是中国向洋人借款,也有九五折的扣头。总之银钱一经着手,凭你是亲爷娘、活老子,都不能脱白的。俗语云:“水过地皮潮。”真正比喻得一些不差。宝玉熟谙世故,所以问了武书几句,即唤阿金取出一张名片叫管帐的写了收谢几个字,注明收到洋二百元,好让武书回去覆命。
武书去后,又来了一个单趋贤,在宝玉面前买功,说:“这位丁大人,若不是我荐举你,那天要叫李巧玲了。被我把巧玲说坏,方来叫你,你想我这场功劳大不大吗?”宝玉听他口气,是来讨我谢仪的,但此事确是亏他,应该谢他几个钱,只是没有名目,与武书两样,未便把现钱相送,故笑盈盈的说道:“多谢单老照应,奴也晓得勒里。奴明朝夜里请间搭来吃酒,后日请坐马车,一淘到愚园去,阿好?”趋贤道:“狠好,你既诚心请我,明晚那台酒,面子上算我请客,因为我从来只叨扰别人,有些难为情,所以同你商议,你肯装装我的幌子吗?”宝玉道:“奴才肯格,悉听单老说末哉。”趋贤又道:“后天是重阳日,你请我坐马车到愚园去,倒不如往徐园去的有趣。他那里菊花极多,各种名目不计其数,都是向各处购求来的,据说名贵得狠,故现今登着申报,开一个菊花会,你可高兴去看看吗?”宝玉道:“阿是新闸浪格徐园呀,奴倒忘记脱哉。既然故歇有菊花会,比仔愚园好白相,奴有啥勿高兴去介?”